记与一名技术大佬的谈话
大浪淘沙,能力立于不败之地。软硬兼具,硬件仍为立身之本。风口飞行,万物终要趋于平衡。勿忘初心,技多不压狂徒之身。
苍茫宇宙,能者穷极数理之本。泱泱华夏,静者以后为动之根。一蓑烟雨,人众所以有之江湖。大江东去,渺茫世界剩者几何?
生活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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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茫宇宙,能者穷极数理之本。泱泱华夏,静者以后为动之根。一蓑烟雨,人众所以有之江湖。大江东去,渺茫世界剩者几何?
人到非常疲惫的时候会怀念过去,手边的旧物,就会带着记忆回访我的世界。在距离家乡两千公里外的居庸关下,除了天上的北斗七星,也许就只有眼前的电脑与过去有关。过去和现在我用它做了很多事,如果这台拯救者再早一点出现在我的世界,它和高中岁月就能有多一些重合,就不会只记得我背着父母用它改了我的志愿,来到了现在脚下的这片令人百感交集的土地。我还是不懂得好好描述自己的情感,也不完全懂得怎么放下曾经的遗憾,当看着别人说再也不会有耀眼明媚的青春,我却只能听见记忆告诉我,自己的青春总是蒙着一层无奈和暗沉,结尾也如此戏剧。
但那是青春,也是我最快能回忆到的东西。抵不住乡愁如洪水,我打开了搜索框,无意识地敲了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。一行行熟悉的文字文风映入眼帘,一张张明明极清楚的面孔,我却只能用似曾相识来形容。人很累的时候,似乎是迷茫的,感官会较于平常失灵,眼睛会滞留在一个地方很久,耳边杂音会规律地鸣叫,内心会朦朦胧胧地冒出一个声音,谎称———现在是那一年。这一夜我不知究竟感叹还是赞叹了几多回,大家都有着不同的人生了;可是奇怪的是,我却只能用那年的想象去感受文字里的跌宕起伏。
那年的我会怎么想象现在的我呢?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———我得先想想那年我的样子。
我依稀记得那年的我很喜欢读书,读到高三了历史卷子能考满分,物理却还是五六十分的低迷,父母极力劝阻我读文,我为此闷闷不乐了很久。青春可以是明媚的盛夏,当然也可以是无聊的叛逆,我的青春就是后者。不同于青春片里的私奔和争吵,我选择了一种更为静默的方式,那就是挑灯夜读———说来荒唐,在所有人都在高三的晚自习里翻着桌上一摞摞试卷的时候,我把人文社科书垒的老高,顶上不时放着一本读书笔记。我甚至有两整本读书笔记,高二高三一年我读过100多本人文社科书籍,从木心的文学回忆录到杜泽逊的文献学概要,从屈子的楚辞到朱载垕的乐律全书,从菲利普的营销管理到曼昆的微观经济学,从笛卡尔的谈谈方法到尼采的论道德的谱系......每一本我都会认真做笔记,因为我坚信如果不做笔记就是一无所获。每天以为自己好浪漫,11点关灯把被子蒙起来,枕头竖起来当靠背,打开MP3和耳机,划到每次回校前急忙下好的专辑,不时往门缝外看去,随着阿姨的脚步声和手电灯闪过便长舒一口气,趁着12点前珍贵的一小时,在被窝里疯狂地翻看电子书:渐渐地我从每天一百页读到两百页,小说两百页读到传记两百页,传记两百页读到社科专著三百页;又或是不满于所得的收获继续读到一点,第二天发试卷、老师讲课的声音只当是掠过,我继续翻着抽屉里的kindle。印象很深的是读《深海的潜水艇》的时候,生活就像书中描述的那样梦幻——课不想听就不听了,看书;跑步不想跑就不跑了,看书;晚自习学不下去了,看书;学农严格收手机,也偷偷带,把kindle带到寝室,看......
老师不喜欢。旧老师在我的档案里留下了“不能吃苦”的暗语,新老师总是沉默地路过,只是点点课桌,让我把书收起来。高三了,总要对自己负一些责任,但我只收敛下去一半,平日读的少了,我仍觉不够,于是力抗父母反对、邻居议论,背了一把大吉他到学校去。背了一把还不够,我嫌尼龙弦太粗,又换了一把钢弦 的老古董,晚上的大课间就混着大家四处带来的谱子,和别人又弹又唱,人少的时候就练习押尾的风之诗;“丝竹乱耳”还不够,我找来王羲之的行楷帖子,一篇篇地描,要“案牍劳形”,描到我的字工整得震惊了老师同学;文学玩了还不够,我买了本郭天祥点流水灯,一回家就做脚本小子,复习课不上就去学Ubuntu和前端;就这样,评了过半的三好学生没有我,广播音乐投稿里我却第一期就投中;试卷写不下去了我就不写,抄起手边的离骚开始背;用便利贴写喜欢的歌词,当做歌星鼓励我面对现实;叫上朋友到天台去散步,望着窗外的湖和惬意的行人长长发呆......
但奇怪的是,我的名次并没有因此一落千丈,某一瞬间,像是突然把一切都整理好了,名次从600名连连攀升到200名左右,就这样我满怀信心,踏进了2022年的新高考一卷考场。那是一场震惊全国的考试,考完我并没有哭,仿佛预料到高兴的太早会有玩乐的报应;同学们愤怒地哭诉,我也在一旁哭诉,只是心里鬼祟地有个声音,因果不空,接下来将要发生些事。
只是没想到,后来的故事,太多。
我反抗爸妈让我填老家大学,在深夜偷偷把志愿改到了北方——分数线一发,我离梦校差200名,和985失之交臂,我推开爸妈要再送的手,一个人提着行李,走进了漫天飞雪的华北平原,走进了“华北儿女多奇志”的北京,走进了肃杀险峻的燕山。一晃三年快要过去,我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,遭遇过惊心动魄的危险,完成了几近无解的挑战,留下了纷飞四散的遗憾,道听了波谲云诡的故事,途说着悲壮动人的命运。时光轮转,我再不是那个任性的少女,闲下来就会思考下一步的动作——该去哪里,该去认识谁,该去争取什么机会,该去做哪个项目,该学哪一门技术 ?想到就会做,做就会做到,我和在这片土地上拼命的人一样,疯狂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地积累着一切能够积累的东西。抄写歌词不为多情,而是为卖我辛苦练出的字;晚上我再也不读书,或只是闲暇读些悬疑小说,我总是趁闲温习技术文档或看看领域的新动向,又或者琢磨当下的时尚;我很少写读书笔记了,写的都是诸如CSAPP的实践心得,取而代之的是不停更新的简历、技术栈笔记和编码心得,又或是一篇篇没有情感的论文,又或是标注天价金额的招标书,又或是足以决定所有人成败的项目概述,又或是决定他人命运的一纸报告。我不再浪漫,计算事物的价值,杀伐果决地砍掉不合适的方案;我仍然贪玩,但贪玩起了计算机和机器人,那一页“文史哲”就此撂置。19岁开始,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,早已忘却当年如何执着于书籍,青春也早已在记忆里发黄,一回望就要皱褶而开裂。明明只过了三年,似乎是距离拉长了时间,似乎是故事来不及分章节讲,直到今天这些故事才被梳理。
我从青春的围墙中溜出来了,再也不用眺望那一面湖,我去看了什刹海和渤海湾,秦淮河和黄浦江,赛里木湖和玄武湖,吹了东海的风,眺望祖国的宝岛。我看到了更大的世界,可是其实我知道,我困进了一堵堵更厚,更加说不清的围墙,干很多工作,懂了很多人情世故,我被困在他人的城府里,棋盘里;被困在小镇的视线里,大山里;被锁在两千公里外的风暴,冰雪,回家的路上。
在北方没酒的时候,和朋友出去痛吃一顿火锅就是最好。我们总是说走就走,去县城的KTV里高歌“南方天空飘着北方的雪”,唱累了,舀一勺红油一勺麻酱,毛肚鸭血火辣辣下肚,涮上鲜美的肥牛和乌鸡卷,配上脆爽嫩滑的鸭肠,不甘的日子就这样甘辣地打发。剩下的方式就是这里的随笔,和随心写写的公众号。这一出华北历险记,若幸得认可,此番江湖相见,就算是有缘人。